布鞋深深藏在记忆里

　　我小时候穿的鞋都是母亲自己做的。尽管母亲做出来的鞋又好看又结实，可精力旺盛、爱蹦爱跳的我，一双新鞋穿不到一个月鞋底就磨透了。鞋面还好好的，扔了可惜，穿着难受，让人很无奈。后来父亲学会了修鞋，我的鞋刚穿上不久，他就钉上轮胎皮，这样一来，鞋底比鞋面耐穿了。鞋底还好好的，鞋面却穿得到处开花。母亲总是给我补了又补，最后烂得实在补不成了才扔掉。

　　我最讨厌下雨天农村的土路，一下雨就泥泞得没法走，热天还好办，可以光着脚出门。天冷时就没办法了，穿着布鞋走在泥路上，不大一会儿鞋就湿透了。特别是在冬天化雪的时候，脚泡在湿透了的布鞋里，冻得就像刀割一样难受。到了晚上，满脚的冻疮在被窝里一暖又痒得钻心。除了冻伤，我的脚还受到过其他伤害。由于父亲修鞋的技术不过关，时间一长，钉子会在鞋里露出来，经常把我的脚跟扎出血。为了省鞋，天热的时候我就经常赤脚走路，弄不好，脚就被地上的玻璃碎片扎破。下地割草时，脚又常常被蒺藜扎伤。在农村的那些日子里，我的脚受伤最厉害的一次是踩到一颗钉子上。

　　上初二那年国庆节，我和几个小伙伴去一个较远的地方游玩，返回时，鞋把脚指头磨了几个泡，脚越走越疼，最后疼得走不成路了，我就脱掉鞋赤脚走。这样一来，比穿着鞋好受多了。走到一个村旁时，小伙伴们都调皮地跳上一根电线杆，从上面走过，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跳上了电线杆，没想到，上面有一颗钉子，一下把我的脚扎破了，当时也没法包扎，只好抓把土撒在伤口上止血。因脚疼得不敢走路，小伙伴们架着我，走走歇歇，一直到半夜才回到家。

　　有一次我和几个小孩下地割草，休息时我们在一起开玩笑，互相拿鞋投对方。小保先投中了我，我也赶紧脱掉鞋砸他，谁知扔错了方向，竟然把鞋扔到了河里。我吓坏了，赶紧跳到河里去摸。小保也跳下河帮忙找，可我们俩费了很大劲也没有把鞋捞出来。回到家，我跟母亲一讲她就火了，她拿起笤帚照我头上打起来，她边打边说，打死你个败家子，你知道这做鞋的布是怎么来的？它是用鸡蛋换来的。说到这里，母亲把笤帚一扔，坐门槛上哭起来。我看见母亲哭了，我也流下了伤心的泪。我连午饭都没吃，又返回小河边去找鞋。我一次又一次下到河里去摸，摸到天快黑时还没有找到。我不敢回家，怕再挨打。正不知所措时，母亲找来了。我硬着头皮等着挨母亲的打。谁知，母亲走到我跟前，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又哭起来。她说，傻孩子，不要命了？找不到算了，明天我再给你做一双鞋……

　　后来，我参加了工作，再也不为穿鞋的事犯愁了。1978年，我在部队提干后就开始穿皮鞋。那是部队发的大头鞋，尽管样式不太好看，可自己也没多余的钱买鞋穿，只能是人家发什么鞋我就穿什么鞋。转业后我就自己买鞋穿，什么鞋好看就买什么鞋。近几年，我的鞋多得穿不完，夏天有凉皮鞋，春秋天有单皮鞋，冬天有棉皮鞋。我爱锻炼身体，光运动鞋就有三四双。今年春节过后，女儿花500多元一次给我买了两双休闲皮鞋。女儿说，你年龄大了，得穿休闲鞋，休闲鞋软，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