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的故事---献给母亲节

在《读者》杂志上，我读到一篇关于鞋子的文章，那是一个名字叫做保罗.Ｅ.莫威尼的美国人写的。文章质朴亲切，它甚至有一条清晰的主线，让我们回顾了美国人的创业经历和简朴生活。
　　关于鞋子，我也有太多的记忆，太多的故事啊，我始终不能忘记的，是童年时代一双花色条绒面料、白色塑料底的布鞋。
　　这样的布鞋穿起来很舒适，也很民俗，这是我们那个年代的小姑娘们统一的“鞋饰”。但是时间久了，鞋底便磨得薄薄的，走在路上很咯脚。然而条绒鞋面却还很新鲜，仍掉了，十分可惜。况且，那时，一双鞋子可要反复穿呢！
　　我的母亲便找来一些破旧的塑料底，按照我的鞋子的大小，裁成一个厚厚的鞋底，再把火筷子烧红，然后粘补在我的鞋子上。这样，我的鞋底便厚实了，又可以继续风里、雪里地穿上一阵子。
　　但是孩子是不容易被满足的，我自己丝毫不例外。我看到同学们穿上了漂亮的白色运动鞋，鞋底是绿色的，很有弹性。于是，我请求妈妈说：“我想要一双白球鞋。”
　　妈妈看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知道自己的愿望恐怕实现不了。家里还有祖父母和外祖父母需要母亲赡养，父亲远在江西鲤鱼州接受再教育，妈妈肩头的担子很重。
　　好像是个周六，我们要去郊外拉练。我害怕妈妈给我修补过的鞋子要开胶，怕它经不住我的长途跋涉，但是我不敢开口对妈妈说什么，我知道，妈妈很难。
　　早晨的闹钟把我唤醒，我的枕边，有一双崭新的篮球鞋！
　　妈妈笑眯眯地望着我。
　　我却流了泪。我是想和同学们一样，要一双白色球鞋呀！既然买了，为什么不合我的心意？
　　“蓝球鞋比白球鞋更经脏，况且，你的小弟弟也可以穿。”妈妈柔声对我说。
　　什么？一双球鞋居然两个人合用？我觉得妈妈太吝啬了，不亚于葛郎台。
　　我当时的誓言是，等我有了工作，买上几双球鞋，随意换着穿！

　　果然，我弟弟毫不谦让地和我共同分享这双篮球鞋。男孩子们都是臭汗脚，每天晚上，弟弟穿回来的球鞋，鞋的周边都有一层白白的汗碱，而且，弟弟踢球，踢完球的鞋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好看的鞋貌。
　　为这双篮球鞋，我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对妈妈，我也是一再地从心里怨恨！
　　更糟糕的，好不容易轮到我穿球鞋了，我的眼尖的同学，尤其是善于欺负女生的男同学会大声尖叫：“咦，这双球鞋好面熟哦！好像某个人的弟弟穿过耶！”
　　我的鼻子几乎被气歪了！但是我能说什么？这个妈妈！

　　我终于有了收入，可以自己买鞋子的时候，正逢我们的国家刚刚改革开放的日子。笨拙的高跟鞋成为少女们的新宠。我筹划着，用这个月的工资，先买一条漂亮裙子，下个月再买鞋子，俗话不是说吗？没有鞋，矮半截。如果脚底下有一双高跟鞋，我一定是挺拔的公主啦。我心里美滋滋的。
　　但是母亲却仿佛早就窥测到了我的心思，疾言厉色地对我说：“如果你买了高跟鞋，小心我把你的鞋跟锯下来！”
　　从心里，我真的恼火自己的母亲，整个一个马列主义老太太！于是，我的美妙的青春时代，我的秀气的双脚，始终被同一个模样的黑色矮跟偏带皮鞋禁锢着，没有丝毫的时代气息和片刻的张扬。

　　转眼，我也到了母亲当时的年纪。去年春节，妈妈对我说：“我想要一双软底的，丝绵的，有着布包扣的棉鞋。”
　　妈妈已经满头白发，她或许忘记了她的革命行为吧，如今，怎么向往起资产阶级贵妇人的老式棉鞋？在一个瞬间，我回忆起少年时代自己对白球鞋的渴望。
　　顶着呼啸的寒风，我一个商场、一个商场地奔跑，为妈妈搜寻她喜欢的丝绵扣爿棉鞋。
　　终于，我买到了！这是一双暗红色底衬、黑色绒面的棉鞋，鞋的扣爿也是老式的一层层细细的手工逢制的，很典雅。
　　母亲高兴地抚摩着鞋子，喃喃地说：“对，我正是喜欢这样的。”

　　鞋子的历程记载了我的成长，记载了妈妈的辛劳和观念的转变，也记载了我们国家的前进步伐。穿过的鞋子不胜枚举，却惟独不忘条绒面的布鞋和让我流泪成河的蓝色球鞋。
　　妈妈，在母亲节的日子里，你还记得关于鞋子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