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扁开天地

    从前，有两兄弟，阿哥是绱鞋的，小弟是读书的。

    有一年京试，小弟要上京，阿哥说：“小弟，我跟你一起去，一来帮你挑书笼担，照顾你；二来可免得雇佣人，省一点铜钱；三来正好让我也去看看京都。”阿弟觉得有理，两人收拾行李动身。

    走到半路，路边有一座魁星阁，楼上有个人在读书，声音格外响。阿哥问：“小弟，那楼上是啥人？”小弟说：“这是楼上先生！”阿哥把这句话记在心内。

    走了一阵，看到几个人在田中作息。阿哥又问：“小弟，那是啥人？”小弟说：“那是田中郎。”阿哥又把这句话记在心内。

    到了京都，兄弟两个歇了店，小弟等开考，阿哥无事做，到城内游玩。

    当朝皇帝有一个公主要招驸马，她自作主张，自己动手写了一百个怪字贴在皇城门外，榜文注明，若是有人识得这一百个字，就招为驸马。

    榜文贴出，第一天，有很多人来看，把榜文上的字读来读去，只认得三股一。①

    第二天，很多人来看，读来读去，只认得一半。

    第三天，很多人来看，读来读去，只认得三股二。

    第四天，阿哥油京城，一游两游，游到这里，看到很多人围着看热闹，也挤进去。一问呢，才晓得是公主挂榜贴字招驸马。他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看一个，不识；再看一个，还是不识，自言自语讲：“这些字，我一个不识！”守榜的官员听见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把他带进去见皇帝，上奏讲：“万岁，我们等了几天，只有这个人的文才最好，榜上一百个字，他只有一个不识！”

    皇帝看到做鞋老司一表人才，十分欢喜，只是对他的文才还不放心，令宰相把他带到后殿面试。

    宰相问：“你读的都是啥书？”

    做鞋老司应答：“我读‘楼上先生’、‘田中郎’。”宰相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书名，就打开书柜，把宫中四书五经都翻出来，翻了半天，也没有“楼上先生”和“田中郎”。宰相说：“驸马爷真是高才，读的书太深了！”

    宰相回奏皇帝，皇帝仍不放心，又招做鞋老司哑试。皇帝伸出一个指头，他伸出两个指头；皇帝伸出三个指头，他伸出五个指头；皇帝拍拍额头，他拍拍肚皮。

    皇帝想：“嗬，这人果真有才。我指‘一天’，他答‘二地’；我指‘三皇’，他答‘五帝’；我拍额头，‘老君拍额’；他拍肚，‘弥勒显肚‘，全对上了。”

    做鞋老司怎么想的呢？他想：“万岁伸出一个指头，是问我做鞋是不是做一只，我答要就是一双，没有什么一只的；万岁问我一双鞋工钱是不是三分银，我答三分太便宜，要五分；万岁拍额头是问我做鞋为着啥？我就答，做鞋嘛，当然是为了饱肚。”

    面试哑试完毕，皇帝很欢喜，择选黄道吉日，让他和公主成亲。

    做鞋老司就这样招了驸马。第三天，皇帝传旨要出题考文武百官，点名驸马爷也要应考。公主晓得了，把这事对驸马讲了，他急得无办法。公主说：“到时节父皇若问你，是什么人最早开天地，你怎么答？”驸马说：“什么人最早开天地我怎会晓得？”公主说：“你要答：是盘古！”驸马说：“你现在才教我，我怎么记得牢？”公主找来一个鸡脖球②，吹口气，放在他的兜袋里，说：“你若忘了，就摸摸鸡脖球，这鸡脖球圆鼓鼓（古），就晓得是盘古了。”

    第二天，满朝文武都上殿，皇帝出了几个题，大家也有答上，也有答不上的。

    皇帝问驸马：“驸马，你可晓得天地是什么人开的？”驸马上了殿，一急两急把公主的话忘了，答不上来，他摸摸兜袋，鸡脖球不晓得啥时节漏气，变成扁扁的。他顺口回答：“天地是盘扁开的！”

    满朝文武听了，哈哈大笑。皇帝大怒：“呔，大胆驸马，无才妄开口，欺骗寡人，开天地明明是盘古，怎么说是盘扁？”

    也是一急急出机智来，驸马说：“万岁你怎么晓得，盘扁是盘古的阿爸呢！”

    皇帝和满朝文武顿时无一句话。他们想，这驸马爷果真才高，连盘古的阿爸也晓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