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双皮鞋

    在我的记忆中，第一次穿上皮鞋是30年前的事。

　　1976年，我从农村应征入伍来到鄂州市公安消防支队（原鄂城县公安消防队）服役。当新兵最高兴的事莫过于每年五一、十一前后部队发放服装，尽管有时是发一套军服、衬衣或布鞋、解放鞋，农村入伍的兵，对发放军服的时间都翘首期盼，就像小孩盼过年一样激动和兴奋。当兵两年后，我对发放服装的事淡化了，心想：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你领不到，何必高兴激动？当然发放服装时还有令人羡慕的事——那就是干部发皮鞋，士兵发解放鞋，这也是士兵与干部的唯一区别。那时穿皮鞋的人极少，无论是农民还是市民脚上的鞋，大都是草鞋、木制拖鞋、布鞋、解放鞋、工厂发的劳保仿皮鞋，最时髦的小伙子也只不过一双白色球鞋，可见那时的生活单调和条件艰苦。

    3年后我提干了，记得五一那天发军服，给养员送来军服和一双皮鞋，等给养员走后，我立即关上寝室门，迫不及待地打开白色鞋盒，一双两节头黑色皮鞋呈现在我眼前，我还嗅到皮鞋散发出皮质的香味儿。皮鞋静静地躺在鞋盒里，我小心翼翼地取出皮鞋，轻轻地穿上，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新皮鞋发出吱吱的响声，那种感觉真好！我坐下来脱掉皮鞋，换上解放鞋。用抹布把皮鞋底灰尘擦掉，又放进皮鞋盒里，平时舍不得穿，只有逢年过节才穿它。

    一天晚上，一个当了4年兵的老战士来到我寝室，说请假回去相亲。我答应了，我知道他家在鄂西北山区，下半年他就要退伍了，如果不在服役期解决个人问题，退伍回家肯定有困难。老兵见我批了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地起身往门口走，走到门边又突然转过身来，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沈队长，我，我想借你的皮鞋回去穿穿。”我理解他的心情，何况他的要求不过分，我连忙答应，并从床铺底下拿出皮鞋递给他。老兵双手接过，憨憨地笑了……半个月后，老兵回来，将皮鞋还给我，我问：“成了吗？”老兵羞红了脸笑了笑，又点了点头……我也笑了，我知道我的皮鞋在老兵相亲过程中功不可没。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职务的晋升，我的经济收入不断增长，我的生活条件渐渐好了，脚下鞋子的样式颜色随四季一样不断变化，夏天皮凉鞋，秋天休闲鞋，冬天皮鞋。皮鞋多了要逐年更换更替，我穿了多少双皮鞋，又淘汰了多少双，我已记不清了。但穿上第一双皮鞋的情景我没有忘，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更加深刻铭记，想起它，我不由自主幸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