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布鞋情结

    曾经看过上海电视台播放的节目《劳动最光荣》，电影演员张芝华参与的做布鞋引起了我的兴趣。张芝华为做布鞋专门到布店、裁缝店寻觅边角料，这在我童年时就知道，布鞋底就是用废弃的旧布料拼制而成的。记得母亲为了给我们兄弟姐妹做鞋，先用蒲包爿将零星碎布头一块一块用浆糊粘贴，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四面打边缝好。粗坯做成后，最费功夫的要数扎鞋底了。童年时代我常看到母亲拿着一个柳条编制的笸箩，这是母亲的“百宝箱”，里面放着针线、布头、锥子、顶针、画粉片等，人走到哪，笸箩就带到哪，手里从不闲着，一双鞋底要扎一两天。特别是当我们躺在被窝里将睡未睡时，总看到母亲在煤油灯下扎鞋底的情景，那“咝——咝——”的勒线声，犹如晚间的催眠曲，一声声传入耳朵，让我感到特别温馨恬静。
   
    母亲扎鞋底不用锥子，硬是用顶针箍把缝衣针顶进去，扎一针，就将引线拔出，往油亮的头发上蹭几下，这是母亲扎鞋底的习惯动作。听母亲说，头发有油质，蹭一下，是起润滑作用，扎起来省力。
   
    我爱穿布鞋，布鞋穿脚上舒适柔软，透气不怕出脚汗。在过去的年代，布鞋陪我从童年走入成年，又从成年走入了老年。现在，市场上也有布鞋卖，但这些布鞋是批量机制生产的，外表好看不耐穿，说得不好听，像一次性的餐巾纸，寿命短暂，一经洗刷，鞋帮走样，鞋底软不拉唧，失去骨架，再穿就不那么称心如意了。所以我仍喜欢穿手工制作的布鞋。
   
    说起来，我与布鞋情缘，还得从1949年解放上海说起，那时我住在市区一门亲戚家。喧闹了一夜的枪声停止后，第二天得知上海解放，我大胆开出门来，真把我吓了一跳，只见在蒙蒙细雨中，马路两边睡满了刚进城的解放军，首先引人注目的就是战士们脚上那一双双布鞋。这些布鞋大多已破损，露出了脚趾，有的沾满泥土、草屑、牛粪，他们就是穿着这双布鞋历尽千辛万苦，从淮海平原走进这个大城市的。从这时起，我对布鞋有了更深层的感觉。
   
    如今，高档皮鞋和名贵旅游鞋早已成为时尚，但仍有不少妇女传承着扎鞋底做布鞋的习惯，因此我相信，传统的制鞋方式是不会消失的。无论如何，我就永远不会丢开我的布鞋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