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清欧盟“限鞋令”背后的利益纷争

    仅靠中国企业集体应诉可能还不够，中国制鞋企业应该努力和越南的同行们、和欧盟内部的鞋类进口商和零售商们更好地沟通和协调，组成一个新的联盟，去游说欧洲各国政府和欧盟委员会。

　　10月4日，欧盟委员会达成决定，将对中国和越南两国生产的皮鞋分别征收16.5%和10％的反倾销税，征收的时间至少为两年。这一决定在欧洲和中越两国都引起了轩然大波。在欧洲，意大利、葡萄牙、西班牙等传统制鞋大国对此表示欢迎，而欧洲的鞋类进口商和零售商们则表示了强烈不满，甚至以裁员相要挟；中国政府和越南政府对此表示严重抗议，而中国皮鞋制造商们已经在准备联合上诉。

　　目前在欧盟市场上每年大约出售25亿双皮鞋，其中大约10％是来自中国和越南的进口皮鞋。根据倾销的定义，出口国是以低于产品成本的价格在进口国销售产品。对于中国和越南的皮鞋生产商而言，售价低于成本只能让自己受到损失，这种傻事当然不可能有企业愿意干。不过，在欧盟委员会的反倾销调查中，由于中国和越南不被欧盟承认为市场经济国家，因此欧盟采用第三国（巴西）的单位生产成本来和中越出口的皮鞋价格相比较，从而得出中越两国皮鞋存在倾销的结论。

　　值得注意的是，在欧盟本次关于是否征收反倾销税的投票中，共有9票赞成、4票弃权、12票反对。之所以反倾销税方案被通过，应该是欧盟委员会将弃权票计入了赞成票。即使如此，也不难看出，在欧盟内部，对是否征收反倾销税的意见分歧很大。

　　笔者认为，是否征收反倾销税，表面上看是经济问题，实质上并不那么简单。欧盟是一个由多个民主国家组成的集体，那么其任何决策的出台，都是集体博弈的结果。在这一博弈过程中，不同国家都可以视为一个利益集团，甚至在一个国家内部，也存在不同的利益集团。

　　在这次关于反倾销税的表决中，存在以下几个值得关注的现象：其一，对这一方案投赞成票的，是欧盟的传统制鞋大国，包括意大利（该国生产的皮鞋占欧盟生产皮鞋的40％）、葡萄牙、西班牙等南欧地中海沿岸国家，这些国家的制鞋业主要由小型家族企业构成，无论是在企业规模方面还是劳动力成本方面和中国制鞋企业相比都存在劣势；第二，对这一方案投反对票的，是制鞋业在国民经济中无关紧要，而且传统上一贯支持自由贸易的北欧国家，例如丹麦、瑞典、荷兰等国家。因此，这次反倾销税的投票甚至可以说激发了欧盟内部的“南北矛盾”；第三，按照政治经济学的观点，由于在进口中越皮鞋的过程中，受损的国家较少而受益的国家较多，那么受损的国家就更容易形成一致行动，推动反倾销税的实施。由于收益国家为数众多，存在侥幸心理和搭便车现象，因此在反对征税的过程中反倒不够积极；最后，在欧洲国家之间还存在着有趣的合纵连横现象。例如，意大利和葡萄牙就联合起来向塞浦路斯施压，要求塞浦路斯投赞成票；此外，意大利和英国进行了一项交易，英国就是否征收反倾销税投了赞成票，以换取意大利投票支持英国的长时间工作制度。

　　准确理解在反倾销税过程中存在的利益博弈，对于中国制鞋企业应对反倾销税是非常有帮助的。在过去，中国出口企业在应对反倾销诉讼时已经吃了各自为战的大亏，现在，中国制鞋企业已经懂得要形成集体行动，他们已经准备联合起来起诉欧盟委员会。

　　但是，仅靠中国企业集体应诉可能还不够，中国制鞋企业应该努力和越南的同行们、和欧盟内部的鞋类进口商和零售商们更好地沟通和协调，组成一个新的联盟，去游说欧洲各国政府和欧盟委员会。这个联盟的宗旨是敦促欧盟更早地承认中国和越南的市场经济地位，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皮鞋的反倾销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