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的表情 鞋的仪式

    【中国鞋网】看世界摄影名作的画册，我对《蜜月里的殷情》一直觉得有点遗憾，我想看看戴安娜穿得是什么鞋子，但摄影师英国的戴维·伯内特在戴安娜的脚踝处就“咔嚓”地没了，留下一袭桔黄的背影和侧身的一个温情的回眸。在脚踝处就没了，这是对我好奇心的一次堵截。此照摄于1981年8月，正是查尔斯和戴安娜的蜜月期间，照片上的戴安娜风情万种，落落大方，而身为王子的查尔斯似乎更愿意扮演乘务员的角色，在媒体的镜头面前像一个殷情周到的护花使者。只可惜二位的婚姻15年后走到了尽头。两年后，戴安娜遭遇车祸，撒手人间。

　　我想看看她的鞋子，倒不只是因为她是王妃，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善于打扮而且打扮得得体的女人，融欧洲传统和现代时尚于一身。我对能够把自己打扮得精致优雅却又不见刻意痕迹的女人总想多看几眼，所以，我对这幅照片主题之外的边缘细节感兴趣。觉得摄影师就是怕这双鞋子吸引观者眼球而故意没有框进镜头，或者裁剪了？也许他是刻意去模糊核心从而使外延尽力扩展，脱离了完整，也就跳开了藩篱，进入影像更大的空间。

　　警惕，鞋子是个诱惑；它诱惑的表情，会冲淡主题。

　　其实也不能这么去说，诱惑的表情，也正是在彰显核心，放大最为隐喻的本质。再看另外一幅吧，美国摄影师詹姆斯·纳奇威在1996年拍的《阿富汗》。初看，还以为是空降兵着陆的场面，再细看，结果是两个小孩坐在了一门大炮的炮管上，留下悬空的穿上便鞋的四条腿，耷拉着，忍着，无奈着，平淡乏味得很，同时也耐人寻味得很，在背景的残垣断壁中多少让人感觉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这两双脚，四两拨千斤，提炼出现实之中饱受战乱的摧残的面孔。弹丸小国的故事就写在他们的脚上。个体化的脚，便有了群体的意义。

　　绕这些弯子，其实就想说：脚是有表情的，而且表情丰富。菲律宾前总统夫人伊美黛在马拉坎南宫有几百双各式各样的高跟鞋，这些鞋，记录了一个女人的美丽，还有一个女人的情绪和欲望。而在传统的中国，说到脚，女人的脚，是怎么也绕不过“三寸金莲”的，那是旧时代的时尚，而且此时尚就畸形地延续了几千年。封建时代的中国对妇女审美的一个最主要的评断标准是脚小不小，好让男人们颠倒和把玩。从根上说，小脚，是对男权意识的一次被迫献媚。

　　三寸金莲名字虽雅，却是裹小脚一双，流眼泪一缸。这档子罪，倒是永远地过去了。

　　回到现在的夏天。时尚的凉鞋，玲珑剔透，精微细腻，非常漂亮，就像各种花朵盛开的景象。它们和被喻为花朵的女人蔓延繁茂地结合在一起。我逛商场爱看鞋子，它们霸在玻璃柜台上，竞相争艳，是集体展示的仪式。我看的就是一件件的艺术品。各种时髦的鞋子都是对脚的诱惑的艺术品。鞋子本身的形式美感给予我的美感也是非常重要的，这是纯个人化的体验，依据个人性情个人趣味的不同，有的是外视的，有的是内省的；有了内省，鞋子就有了灵魂。我想啊，出门前打扮好自己，最后穿上鞋子的那一瞬间也是一个仪式，类似灰姑娘穿水晶鞋的心情，当然远远不止于去会见王子的爱情，那也未免单调和狭小了。

　　究竟时髦的鞋子是怎样的表情呢？斑斓、迷幻、雅致、灵巧、妖气、香艳的元素种种，无法辨析。它们的寓言意味潜伏得很深，让我难以将之捞出来加以陈述。但至少能够确证：穿什么样式的鞋子掌握在女人自己的手上。穿上漂亮鞋子的女人神清气爽，磕磕弹弹地，会生出一份自信，走起路来是比较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