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市：街边的擦鞋女“匠”

    风中略带着雨丝，扫过我的脸，冷冷的、潮湿的，几分寒意“侵袭”着我单薄的身体，我收紧衣着，加快脚步，迎着夕阳的余辉向乌市新市区铁路中心医院附近——自己的住所走去。

    “擦鞋了。”我停下脚步，看到街上的行人匆匆往家赶，街边的擦鞋女“匠”有的边喊边急切地等待顾客，有的忙着给坐下来的顾客擦着皮鞋，她们丝毫没有回家的意思。

    这是一个由１２个女人组成的擦鞋队伍，她们个个都身着橘黄色的环保马甲，各自都坐着矮小的板凳，并整齐地连成一排，左右保持着相等的间距。

    这时，我的眼睛停留在这些擦鞋女“匠”中年龄较长的一位身上，她正在低下头给一位男士擦皮鞋。她双手干起活来很麻利，也很仔细，为了看清楚褶皱的地方，她的眼睛几乎贴在了那个男士的鞋子上。我低下头盯着自己脚上的皮鞋，想找个擦鞋的理由。当那男士刚起身离开后，我就抢先坐在了她面前的椅子上。

    她抬起头微笑了一下，用手示意，让我把脚放在脚踏上。她又低下了头，开始给我清洗皮鞋了。这时，职业的本能让我和这位擦鞋女工聊了起来。

    她叫徐静，今年已经４６岁了，她和丈夫曾经是乌市一家国有企业的职工。１９９８年，她和丈夫双双下岗。一年后，在再就业中心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她和丈夫当上了交通协管员。几年后，徐静考虑到儿子上初中，家中的开支要大些，她和丈夫每月加起来八百元的交通协管工资，不够儿子上学和家中的生活开支。但是，徐静从小在乌市生长，长大后就直接进了工厂上班，她除了会工厂里所干的那些技术外，别的几乎不会什么了。再说，现在做什么都需要本钱。徐静想了很久，她发现了有个行业几乎不需要什么本钱，技术含量低。但是一向爱干净、讲面子的自己必须“低”下头，做一个心理调整，那就是去做街边的擦鞋匠。

    擦鞋匠的低人一等，这是徐静和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大多数人的看法。但是面对学习优异、懂事听话的儿子，徐静终于在２００５年的春季，来到新市区铁路中心医院门口当起了擦鞋女“匠”。徐静说，当时她总担心会遇到熟人。在擦第一双皮鞋时，她的手有些发抖，小心翼翼地擦完后，觉察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一声“谢谢”，心才“扑通”落下。后来，他人的尊重慢慢地换来了徐静的心理平衡。

    徐静坐了一天的小板凳，擦了一天的皮鞋，带着腰酸腿痛的身体回家了。到家后，儿子像个乖巧的女儿一样，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扶着她坐在沙发上。儿子急忙又端出一盆温水，将徐静的手放在盆中，用香皂给她清洗留在手纹里和指甲缝里的鞋油。随后，儿子又将徐静的腿扶上了沙发，专心地给徐静全身按摩。躺在沙发上的徐静，闻到了丈夫上岗前做好的饭菜香味，享受着儿子的按摩和解读着儿子的那份孝心。她说，这一年多，在家里，她总是享受着丈夫和儿子的“呵护”，她很幸福，在家她总是唱着歌。夜晚一家三口时，家里的气氛总调和着温馨、热闹。

    我看到徐静的手远比她的年龄老了许多，而徐静她似乎没有在意，每次她又用她的这双手熟练地接过顾客给的一元一元的钱，放进了她的衣服口袋里。她告诉我，她每天擦鞋，不但是目前生活所需，她还要为儿子上高中、大学攒学费呢。不然，儿子上大学时，没有足够的学费，她和丈夫就得把现在住的五十多平方米的楼房卖掉，供儿子上学。说到这，徐静“呵呵”笑了，但是，她的笑容有些酸楚。

    随后，徐静又说：“还好，现在我们擦皮鞋的也持证上岗了，有了固定的地点，收入也稳定了。现在，认真地把顾客的每一双鞋子保养好，久而久之产生了效应，顾客们下次还会来我这儿。不像以前，无证经营，走到哪擦到哪，留不住顾客不说，有时顾客少，擦鞋匠还为抢生意引起纠纷。”

    我环顾周围，看到旁边其他的擦鞋女“匠”，有的忙碌着，有的在那等着顾客，相互间有说有笑，一切都那么和睦，顾客来来回回，她们的生意做得井然有序。

    回过头，我再看看自己脚上的皮鞋，这是它在我的脚上后有史以来第一次那么亮过，因为以前是我承担了它的擦鞋女“匠”。我笑了，不由自主地向徐静——这个街边的擦鞋女“匠”，连道了两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