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皮鞋的老妪

    冬日的午后，风很大，天空飘着细细的冷雨。因为要赴一个朋友的约会，路过一个街口，在那栋老式楼房的屋檐下，蹲坐着一些擦皮鞋的男人和女人。“同学，擦擦鞋吧!”他们吆喝着。低头看了看，皮鞋确实有些脏了。大约是看到我稍有犹豫的神态，他们不约而同地朝我招着手。“来我这里擦吧!很便宜的。”这时，传来一声略带苍老的，近乎哀求的声音。循声望去，10多米外，还蹲坐着一位擦皮鞋的老妪。

    老妪大约60多岁的年纪。她脸上有着一道道弯曲的皱纹。那企望着我的眼神有些浑浊。在这样的冬天，在这群眼明手快的壮年男人女人中间，老妪的擦鞋摊前，一定是很少有顾客光顾的。那一刹那，我似乎动了恻隐之心。

    我走过去，坐上了老妪面前的那张小椅子。老妪对我的落座感到有些意外，我还没来得及将一只脚踏上擦鞋台，她就很快地将我的另一只脚小心翼翼地抬了上去。“同学，我会把你的鞋擦得又光又亮的”。似乎是怕我临时改变主意，老妪又小声地说：“别人擦一双鞋要两块钱，我只收一块。”老妪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门牙已经缺了好几颗，她的干涸的嘴唇无力地瘪下来。

    寒风中，老妪开始往我的皮鞋上涂油，然后用一块鞋布，在鞋面上来回擦拭。因为寒冷的缘故，她的像枯树枝一样的手，有些不太利索，甚至不小心，将一点鞋油沾到了我的裤角边。她有些惊惶失措。

    她再次俯首，很认真很仔细地为我擦鞋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我小时候，无数次俯下身去为我系鞋带和擦鞋时的情景。而这位在街头冒着寒风冷雨，为我擦鞋的老妪不也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母亲吗。这样想着的时候，我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老妪仍努力地在我的已经很光亮的皮鞋上仔细擦拭着。我看见，冰凉的雨滴溅进她凌乱花发中，成为一粒粒晶莹的小水珠。望着老人的白发，我的心一阵颤悸。那一刻，我真想像儿子那样，伸出手，去帮她掠掠被风吹乱的花发，为她撑一把遮风挡雨的伞。

    然而，我最终没有这样做。当她像母样那样，将我的脚轻柔地放下擦鞋台时，我把五元钱递到她手里，慌乱地快步而去。细雨中，我听到喊声从背后传来：同学，找你的钱，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