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鞋垫
无数根彩色的棉线在鞋垫上穿梭,这似乎意味着,脚下的路五彩缤纷
母亲健康的时候,每年冬天,我都会有两双崭新的棉鞋垫。
上面是长长的线头,就像春日茸茸的草地。下面是密密的针脚。一段绵长深邃的时间。
母亲把做鞋垫叫“割鞋垫”。割,其实是做鞋垫的最后一道工序。
母亲先把平日节余的碎布片找出来,平铺在桌子上,然后在上面均匀地抹上面糊,再铺好一层布片,如此三次,布片就厚厚的,像一面挡风的墙。冬日的阳光看似不紧不慢地晃着,厚布片却越来越硬实坚挺了。鞋垫样子,母亲早早画好了的。我的脚在废弃的报纸一踩,母亲拿笔环绕着我的脚划拉一圈,就是最合脚的鞋垫样子。按照鞋垫样子,母亲的剪刀,在厚布片上弯弯曲曲地走上两圈。把一双鞋垫的雏形对折,重合,中间夹上四层麻袋片子,用洁白的布片包裹了,再笔直地走上一条白线。两只鞋垫,就像菜园里的萝卜和白菜,隔着一些些篱笆,通过来来回回的风,倾吐着心事。
鞋垫上的图案,是母亲带着我的圆珠笔,托一个婶子画的,是盛开的桃花或者牡丹。红的,紫的,绿的,蓝的,无数根彩色的棉线在鞋垫上穿梭,这似乎意味着,脚下的路五彩缤纷。用菜刀从鞋垫对折的中间,均匀地小心地切开,两只鞋垫便灿烂在阳光下了。割好的鞋垫,大红大紫着,朴素饱满,是乡村堆砌出的节日的颜色。鞋垫对折着,塞了麻布片,也就留了足够的空隙,使得线头像茂盛的草,柔软,细腻。这是任何一种布料都难以企及的品质。
母亲给我割一双鞋垫,一般要用一个月的工夫。每年都是这样。我把去年的抽出来,塞进新的鞋垫,就一脚踩在地上了。
鞋垫很轻,没有负担。18岁的时候,我曾经陷溺的天地开始向外界打开。我竖着衣领,像一只误入城市森林的黑乌鸦,把鞋子交给了异乡陌生的街道。我可能提着简单的行李,或者腋下夹了一本诗集。现在想来,这些年,我一直拎着的行李可能只有两件:我的梦和母亲的鞋垫。
是的,我以前是个诗人。我把鞋子写作船,停泊或者航行。我把双腿夸张成了桅杆,蔑视着地平线。然而我记得我没有写过鞋垫,鞋垫不是诗,它是脚踏实地的生活。在脚底下,被油亮的皮鞋裹着,不动声色,仿佛一直睡着,睡在乡村静谧而缓慢的时光里。
冬天的风景是单调而枯燥的。母亲的鞋垫,与春暖花开的季节构成了一种颜色上的呼应。常常,一双踩在脚下不见天日,一双花朵一样绽放在窗台上的阳光里。好比我的两张面孔,一张面对自己,一张笑对别人。其实,鞋垫就是鞋垫,它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定的含义。母亲不是精于女红的那种,她之所以中年以后去努力掌握割鞋垫这一繁复的工艺,完全跟我的脚有关。以前,寒冷总能从我的脚上打开缺口,满是裂口的脚,像是锉刀。最难捱的是春天。柳树发芽以后,我的双脚也有一种蚯蚓一样的东西,在脚底游动。奇痒无比,心烦意乱。于是母亲用一种棉质的关怀和绵密的体贴,呵护着我行走的双脚。走了这么些年,我一直走在母亲的鞋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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