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的记忆

　　【-鞋情话意】女儿喜爱体育运动，开学前夕，我特地给她买了一双名牌运动鞋，价格600多元。“合脚呢，挺舒适的!”付了钱，女儿就欢欢喜喜穿着新鞋不愿脱下了。

　　拎着旧鞋子回到家，看看鞋架上女儿这个季节穿的鞋子还有好几双呢，其中有一双铮亮的牛皮鞋才穿过一两次，擦去浮尘仍是崭新的。我不由感慨：生活水平真的提高了，在我年少时，这样的境况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我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那时，物资相当匮乏，生活非常困难。我上小学时，大部分人都是穿布鞋，奢侈点的是解放鞋，在农村皮鞋几乎是见不到的。由于家境贫困，母亲极为节俭，从不乱花一分钱，也从未给我买过鞋。农村四季都忙，母亲白天田里干活儿，晚上一针一线地纳鞋。母亲纳鞋时，神情十分专注，鞋底纳得很精致，细密均匀，还有许多花纹。

　　其实，做一双鞋是很累的，先要将麻打成细线，把旧衣服上能用的布块剪下来，用自家做的浆糊一层层贴牢打厚，待干透后，再按照脚的尺寸剪成鞋底，将打好的麻线一针挨着一针地纳紧，这叫纳鞋底。纳好鞋底后，用新的绒布或棉布做成鞋帮，同鞋底纳在一起，这样，鞋才算做好。所以，每次穿上新的布鞋，我都十分爱惜。上学路上，如果碰上下雨，我怕鞋子弄湿或弄脏了，就脱下来，拿在手上，赤脚走路，到了学校再把鞋子穿上。

　　记忆中我总共也没穿过几双新布鞋，因为哥哥、姐姐与我年纪相差不大，常常他们的旧鞋给我穿。开始我无所谓，反正有鞋穿就行了，根本没有留意原来布鞋也有男式与女式之分。后来，渐渐有点明白“事理”了，又常被乡亲“戏谑”，每当穿哥哥的旧鞋时，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脚上也有些不自在，但无奈还得继续穿。

　　到了上世纪70年代末，我上了初中，那时正是最爱“显美”和最要“面子”的时候，内心强烈地想穿新鞋。当时，一双胶底布鞋才几元钱，一双皮鞋需20元钱左右，因家里不富裕，只能望而兴叹。直到我初三毕业，考上了重点高中，母亲破天荒地给我买了一双橡胶底、小方口的碎花布鞋，相当漂亮，穿在脚上，自我感觉像个“公主”。那天，我坐在床上把鞋穿好，在床上走了好几圈，就是舍不得落地，生怕脚一落地沾了灰，影响鞋的美丽。“美”了一阵子，就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回鞋盒里。母亲问：“怎么啦?”我说：“正合脚呢，挺舒适的，就是有点舍不得，等开学再穿吧。”但在开学的前一天，我还是忍不住穿上这双新鞋，与村里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们一起玩，好好炫耀了一番。

　　在脑海中无法抹去的还有雨鞋的记忆。在县城住校读高中，教室与宿舍相距较远，下雨时，无论是布鞋还是胶底鞋，都很不方便，鞋底乃至鞋帮常被雨水浸湿，穿在脚上十分不适。为此，总奢望有一双雨鞋，并想象着哪一天穿上雨鞋后，要淋漓尽致地发挥它的功能，不仅要在雨地里无所顾忌地大踏步前进，还要尽量往积水处踏，踏它个水花四溅……直到高三，18周岁的我终于梦想成真———母亲为我买了一双黑色雨鞋作为生日礼物，让姐姐特意送到学校。当时，我心里乐开了花!但到了下雨天，穿上雨鞋，我没有往积水处踏，而是像以往一样，总挑没有积水的地方走，因为雨鞋是我盼望了好久才拥有的，实在是来之不易的奢侈品。雨过天晴，我都会细心地用刷子里里外外把它刷干净，晾干后再端端正正放进盒子里……

　　成长过程中为鞋子而窘迫、而喜悦的场景历历在目，但如今，无论是小商店、大商场，还是专卖店，鞋的款式可谓琳琅满目，千变万化，想穿什么鞋就有什么鞋，再也不用为一双鞋而发愁了。